糖果饼干屋

第十章 

[1回]

第二轮攻防战开始了。 

Chara明显自食恶果，在成功挑衅Sans后，骷髅的攻击方式更加诡谲难测，招招夺人性命。时不时如同撕裂时空，胡乱切换时间轴的任性攻击越来越频繁，即便是熟悉骷髅攻击模式的Chara也不禁手忙脚乱。 

这货到底还有多少实力未曾展现？！或者说，他前半段的攻击竟然还称得上仁慈？ 

至少那些攻击尚且有迹可循。 

可现在呢？肆虐空间长短不一的骨头横七八竖地插在放眼所及的任何地方，Sans的移动速度快得仿佛瞬移，人类的动态视力根本无从捕捉他的身影。偶尔乱窜见缝插针的龙骨更是气焰嚣张。这一切都令人疯狂，仿佛一场焚烧一切的饕餮盛宴，无论是食客还是主人都不再受控。 

而对Chara来说，再这样继续下去—— 

会输。 

败北，并迎来再次的读档。 

以及重复跟Sans有过的一切行为举动，如同儿童剧场上演的木偶剧，牵着绳线戴着镣铐，一幕幕演出滑稽的舞步。 

这可不行，都坚持到如此地步了，怎么可以推倒重来。

要打败Sans只能继续努力，坚持到最后，自己不正是为了夺取他才充满决心的吗？！

还不能放弃，Chara！

他的红色眼眸捕捉速度极快的骷髅，扭曲身体躲避烦人的骨头，诱导龙骨在有限空间内调整有利于自己的攻击方向，将那些白色能量炮的冲击波全部擦肩而过。

只差一点点了。 

Sans的额头布满汗水，他本不该露出疲倦的样子，但现在却可以从他脸上明显看出倦态。这和刚才劝诱时的欺骗不同，是可以看出来的、真的很累的模样。 

Sans的灵魂在尖叫，他知道自己的魔力快要枯竭，但他必须保持高强度的连续攻击，只有这样才能杀死那个人类，要比他更快、更狠、更准确。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不同，他强迫自己不得不去透支更多的力量轰杀人类。 

必须集中精神，将魔法专注于战斗。

可以召唤的龙骨仅剩量级最轻而数量繁多的最小型号，Sans决定把它们一次性全部用来围堵人类。 

魔法波动不断扩大，躁动不安的尖啸声刺穿耳膜，这种反噬般的头痛令Sans也同样不好过。Chara捂住耳朵，比起那些白色光炮，这噪音更令他难以忍受。

Sans身后，排列齐整如同士兵般的龙骨挨个现身，每一张巨口都张开蓄势待发。

悬殊的力量差距，第一次让Chara感受到什么是绝对的绝望。 

但正是如此，打破绝望时的成就感才令人心驰神往。 

而这，才正代表着人类无限的可能性。 

残垣断壁之下，无限的静谧。

黑暗中，只有疲劳至极的骷髅低垂眼眸沉重地打着瞌睡。

Chara没有动作，他安静地注视着陷入熟睡的Sans，无法做任何事。

这是Sans最后的特殊攻击，就像他先前所介绍的，没有属于人类方的回合了。

Sans的举动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。Chara深知这一点。

如果说Sans所在的世界构成是三维，那Chara死后所处的就是更高一些的维度，现在他投身到这个世界里，他们两个本不该出现这种僵持的画面，他完全可以打破这些该死的束缚，找机会更加「亲近」这只懒散的小骷髅。

可他现在束手无策，他没办法选择继续战斗、触碰、伤害对方。他只能呆在这片该死的黑暗中画地为牢。

Sans，真是个不可思议的魔法生物。

Chara百无聊赖，干脆蹲下身体，在无法触碰对方、有限的最近距离内，呆呆地盯着他的睡脸。

骷髅即便睡着也面带笑容，仿佛小丑的面具钉在脸上，永远无法卸掉、掩饰内心的妆容。他的颅骨外部被汗水浸透，这有力的证据让Chara了解到Sans为了与他战斗付出怎样的辛劳与代价。没人说过魔法力量的来源是凭空出现的，无论身处哪个世界，想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。

哪怕是不对等的交换，被逼无奈到背水一战，则一定会成为必然选项。

Sans的实力深不可测，那么他又是如何得到这份力量的呢？他为了这份力量付出过怎样的代价？这只一直微笑的小骷髅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待挖掘？

Chara笑了，笑得天真纯良，仿佛发现了美味巧克力里竟然还埋藏着醇酿的香槟。这味道简直妙不可言。

可惜，自己没办法触碰到他，不然摸摸他的手骨也好呀。Chara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Sans呼吸均匀，虽然对于一只骷髅来说会呼吸是不可思议的。他在最后的攻击中，耗尽全身心的力量，不得不陷入休眠来维持仅存的生命。Chara调查过，Sans的纸面实力如果单看数值，青蛙都比他强壮。

但假如真的把他的面板数据当做评估标准，那又显然大错特错。

在这种地方都要做文章，该说Sans他阴险狡诈吗？不，理论数值并没有错，这方面「权限」不会出问题。所以，推论的结果仅剩唯一，能出问题的只有Sans本身。

Chara围着他转了半圈，却依旧想不出办法碰到骷髅。

好吃的胡萝卜就吊在眼前，偏偏就是得不到，真是够了。

Chara想要制造噪音吵醒Sans，但悲哀地发现自己手上根本没有能用的东西，Sans至少还有他的长号。

『……』垂头丧气的人类小孩靠向左侧的边缘，却差点栽了个跟头。

……

他又往左侧蹭了两步，发现边缘正在缓慢移动，而这一点点努力，让他变得有希望稍微接近Sans一些。

呵，原来如此。

Chara立刻明白了一些事。他知道Sans的特殊攻击会困住人类，也深知自己在成为人类时会接受「规则」的限制。但是，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，是Sans不知道的。或者说，他知道也无能为力。 

Sans没办法干涉人类因「决心」而得到的权力——至高的权限。 

他所谓的「特殊攻击」并不能持续到无限，他能做的依然只是欺骗，骗你放弃坚持，骗你重返起点。重置这个仅仅因为好奇就将一切屠戮殆尽的冷清地底世界。 

即便他精疲力尽，也始终不曾放弃希望。 

除了可爱，还有其他形容词能描述Sans吗？ 

而这场游戏，就算杀死他也不会结束。 

这就是LOVE，人类拥有的最美丽的感情。 

Chara举起武器，朝着熟睡的Sans缓缓前进。 

他静静地迈过结界最后一道防线。 

挥下屠刀。 

整个世界卷入黑暗。 

「读档」

（TBC...）